这是小说刘备,一件件讲透刘备从摊贩成为帝王的故事。
第一章在这里:读懂刘备,读懂人生
第二章:所谓英器,是指能够容纳英雄的器皿
第三章
院子里很安静,刘备进到房里,阿母在床上休息,大概是太累了,外面那怪人的大笑都没有吵醒阿母。
刘备悄悄掩了门,先去洗了脸,把衣服又重新整理了一下。再到厨房热了两个蒸饼,汉朝百姓家一日两食,早上一顿,称为朝食,下午再吃了一顿,称为哺食,但并非定规,有钱人家一日三食,刘备听说皇帝一日还是四餐。除了早上,中午,下午,晚上还会吃一顿。
刘备家境尚可,也是一日三餐。只是在热蒸饼时,刘备想起父亲去世,以后家里没了收入来源,只怕一日吃两餐也是奢侈了。想到这里,刘备就把蒸盖打开,蒸笼里有三个蒸饼,刘备取下一个收好。能省一个则省一个。
蒸饼热好,刘备端去请阿母吃了,卢氏早已经听说了下午的事,所以问了两句。刘备不敢全部告诉阿母,怕阿母担心,就避重就轻说了说,又提到小迎,卢氏叹起气来,说道:“当年一个误会,没想到竟变成这样。”
吃了饭,刘备抢先把碗箸收拾了,返回屋的时候,看到阿母坐在席上,就着月光纳草鞋,卢氏双手极巧,做的草鞋穿着又舒服又结实,除了自己家人穿外,卢氏往往会多做一些,送给左邻右舍,里中上百人,倒有一小半穿过卢氏做的草鞋。
“阿母早些休息。”刘备说道。
卢氏放下手中的草鞋,慈爱的看着儿子,“阿母不累,这些天因你父亲的事,让里人受累了,我做些鞋送给他们。”
“阿母,也教我纳鞋吧。”
“我也要学?”卢氏大为奇怪。织鞋向为女孩常做的事务,没听说男孩子也想学做鞋的。
刘备点点头,“孩儿想织双草鞋送给族中叔父。”
其实刘备有些话并未说出,自己能织一双,阿母就可以少织一双。
“好啊。”卢氏欣慰的点头,招手让刘备过来。
“看,织草鞋先要准备蒲草,蒲草要用水洇透,这样织出来的鞋才经久耐用,虽然草鞋是廉价之物,但只要做好了,亦可行千里,所以草鞋也叫千里马呢。”
刘备听着,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“阿母,你是不是说,贫寒之士,只要肯努力,也能成为栋梁之才?”
卢乐愣了一下,看儿子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神彩。
“叭。”
寂静的夜里,突然响起了一个怪异的声音,刘备猛的醒过来。还以为是自己做梦。正要翻身重新入睡,又听得啪的脚印声。紧接着,是阿母的一声厉喝:“谁!”
家里进了贼!
刘备连忙翻身起来,冲出房门,只见外面一个身影一闪而过。
刘备心里有些害怕,但家里现在就他一个男人,虽然还只有十二岁。刘备壮了壮胆子,大声喝道:“谁在哪里!”
那人似乎吓了一跳,转身就走。
刘备转身抓起案上的长剑,这是父亲刘弘的长剑,卢氏原本准备将它放在棺木里陪葬,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。
“你阿父平时不喜舞刀弄剑。这把剑陪葬也没有用处。不如给他多放些书简吧。”
卢氏挑了一些刘弘生前喜欢看的书简放入棺椁中,将这把剑留了下来。
长剑长有三尺,就算刘备拿在手里也极为趁手,有剑在手,刘备胆气增了数分,朝着那人就追了出去。
那个翻过围墙,慌不择路,刘备原本想出声大喊,里中邻里相望,又多是同族人,只要四邻醒来,必定能将此人抓住。
月光下,刘备看清了那个的样子。
竟然是刘典。
刘典扭头,看到怒气冲天的刘备,又见手上拿了把剑,忘了对方不过是少年,一时之间双腿发软,一个踉呛倒在了地上。刘备快步赶上,铿的一声拔出长剑,剑身长鸣,剑尖微颤,在月下发出寒光。
“你敢……敢到我们家偷东西。”
刘备不知道刘典为何夜半跑到自己家里,想了一下,多半是来偷东西的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。”刘典吓得牙齿打颤,浑身发抖。
“抓住你了,还说没有。”刘备将剑高高举起。
“你阿母来了。不信,你问她。”刘典朝后面一指,刘备回头一看,果然阿母急冲冲赶来。
趁着刘备回头这瞬间,刘典急忙爬起来,撒腿就跑。
刘备大急:“别跑!”
“备儿……备儿。”卢氏担心儿子,脚下一个不注意,扑倒在地。刘备只好丢下刘典,回过头来扶起阿母。
“是刘典那竖贼!”刘备说道,“他想偷我们家的东西。”
卢氏又恼又羞,脸发烫跟发烧一样,知道自己定是连耳根都是红透的,好在是夜里,谁也看不见,不然让儿子见了,还不知道怎么解释。
“阿母,你在这里等会,我去追他。”刘备一扬手中的剑。
“别……”卢氏拉住儿子,“算了……”
“算了?”
卢氏不知道怎么跟刘备解释。这种事情声张不得,要是把大家惊醒起来,众口铄金,说什么的都有,到时毁的就是自己的名声。
“算了……家里……家里没丢东西。”
刘备心有不甘,终究还是依了母亲,走在路上,想到了一个主意。
“明天将这事禀告亭长,将那刘典抓起来!”
卢氏吓了一跳,赶紧叮嘱儿子:“不用了,亭长事务繁忙,幸好东西亦没丢什么。”
“总不能白白放过他!”刘备愤愤不平。
卢氏有苦难言,只好将儿子搂在怀里,眼泪止不住往下留。看到阿母垂泪,刘备慌了,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惹了阿母生气,连忙说道:“阿母不让去告,孩子听话就是,阿母莫哭了。”
两人回到家,刘备将门锁好才上床躺下。却怎么也睡不着,在床上翻来覆去。过了一会,又听得阿母房间传来一阵低泣声。
刘备有心想去劝慰阿母,又怕打扰阿母,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会。
他原本是极聪明的人,虽然年幼,竟让他渐渐想清楚了其间的源由。
一定是那个刘典纠缠阿母,阿母虽恨他,但顾着面子,竟拿他无可奈何。阿母没有办法,自己一定要想着办法,给刘典一点苦头,让他从此不敢打自家的门前过。
刘备打定主意,索性也不睡了,就躺在床上琢磨收治刘典的办法,报告族长或者亭长自是行不通的,这样的事情传出去,损了阿母的声誉。
怎么人不知鬼不觉的暗中收拾了刘典,还要让刘典长记性,不敢再来?刘备琢磨着半夜,直到雄鸡报晓,才算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。
刘典那夜逃回来后,着实也是吓了一阵。吓过之后,恨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唬住,又担心卢氏告到亭长或者自己父亲那里,过了两天,看刘弘家并无异状。仿佛没事一般,他只道定是卢氏好脸面,不敢将这事说出来。
想通了这一切,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,满脑子里又是卢氏的身影。到了第三夜,辗转反覆睡不着,心里一横,爬将起来,也不打灯,只趁着晦暗不明的月色朝刘备家去。走了一阵,望到门口一个影子,仔细一看,刘典的心里一阵狂跳。
卢氏穿着孝衣站在门口,要想俏,一身孝,此刻的卢氏在刘典眼里,更加风姿卓然。
卢氏亦望见刘典,却不进屋,转而拔腿朝外面走去。
“哎!”刘典叫道,卢氏回过头来,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又依旧转身朝外走去。
刘典心里一阵惊喜,这分明是叫自己莫要出声,跟她走就是。刘典自己琢磨了一下,似是想明白了原因,怕是卢氏亦有意于他,只是碍于家中有小儿,所以今天在门口专门侯自己,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跟自己说话。
想到这里,刘典紧紧相跟,天空的弯月隐身在暗云之后,风吹着桑叶哗哗作响,间或还有一两声犬吠。
卢氏走得极快,好在,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刘典,似乎在等刘典跟上。
楼桑里是个中等里,里面有一百多户,紧走了一刻多钟,就快到头了,再往前走,就是里坊的最深处。这里地势较低,有数方菜圃,是里中最为偏僻的地方。
卢氏朝菜圃走了过去,刘典赶紧跟上,两个夜行人惊起了菜圃地里的睡蛙,呱呱声响作一片。
刘典看着卢氏绰约的背影,心中跟猫抓了一下,恨不得扑上去。
卢氏终于停下了,却没有回过头来,头略略低垂,一幅娇娘羞状。
刘典再也忍不住,紧走两步,突然脚下一空,身子直往下坠,啊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。巨痛从脚腕处传来,刘典疼得大叫起来。“阿嫂,救我一救。”
卢氏的身子出现在上面,她朝下望了一眼,露出一个怪怪的笑容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……”刘典吓得坐到了地上。
“叔父,你怎么掉到这里了?”刘备嘻嘻笑道。
刘典的脸顿时成了酱红色,“小子,你想干什么?赶紧把我拉上去!”
“拉上来没问题,不过……”刘备一屁股坐下,“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“臭小子,你敢跟我谈条件!”刘典大吼一声,跳起来想抓住刘备。坑并不是特别深,不过一丈多,刘典自信可以跳得上去。刘备亦吓了一跳,身子往后避了一下。可刘典一声惨叫,身子从半空中跌了回去。
“叔父的腿一定是受伤了,怎么办?叔父等一下,我去叫里长过来。”刘备从地上爬起来,刚跑了两步,就听到后面有一个绝望的声音。
“慢着,你回来。”
刘备露出微笑,又把头凑到坑前,“叔父可有什么吩咐?”
“不……不用惊动亭长,你把我拉出来就是。”刘典在下面摸着脚猛吸凉气,看来确实伤的不轻。
“叔父吩咐,小侄安能不从,但小侄也有一个请求。”
“小子你找死!”刘典再次怒道。
“叔父要还是这样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刘备慢慢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灰。
刘典急了,“你想怎么样?”
刘备微微一笑,“很简单,小侄只有一个请求,请叔父以后不要再骚扰我家……以后离我家远点。”
“你……”刘典明白了,眼珠子转了一下,“这是你阿母的意思,还是你的?”
“是我的,也是我阿母的。”
“要我答应也行,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
“除非你阿母亲自跟我说。”刘典坐在坑底,既不害怕,也不着急了,他掉到坑里时,一开始还以为是某个仇家找麻烦,毕竟他为亭中求盗,得罪的人还是有的。等看到刘备后,倒有些放心了,毕竟是孩子,能弄出什么事情来?现在听刘备的语气,更加肯定这是小孩子的恶作剧,卢氏必不知道。
刘典确实猜中了,这事是刘备瞒着阿母做的,还是刘备想了半天的办法,他猜测刘典必定还会夜半来骚扰,所以先把里中菜圃中用来储水的坑挖深了不少,又找了阿母的衣服来穿上,因为这,他连守了两夜,总算被他逮住了刘典。
“我阿母没空跟你说。”
“那就不对了,这种事至少有个大人出面,你一个小孩说话怎么算得了数。”
“怎么不能算数?”刘备急道。
“要不这样,你把我拉上来,我去跟你阿母说清楚,要真是你阿母的意思,我一定遵从。”
刘备才不会相信,但心里也没了主意,他原本以为只要让刘典掉到坑里,吓唬一下,刘典就会答应,现在看来还是想得太简单了。
刘备放弃了继续跟刘典谈判的打算,只当给刘典一个教训。想到这里,他拍拍身上的灰,转身回去补觉,至于刘典什么时候出来,就要看明天早上种菜的里人起得有多早了。
“小子,你干嘛。”刘典急得大叫。
“回去睡觉,拜叔父所赐,小侄有三天没睡过好觉了。”刘备伸了一个懒腰。
“小子,你先把我拉上来!”
“叔父还是在这里面好好呆着吧。”
刘典里面大声咒骂,刘备全当没有听见,心中涌起一股报复成功的快感。
推开院门,刘备放轻了手脚,小声的把门关上,蹑手蹑脚的朝房间走。
“备儿,是你回来了吗?”
刘备心一沉。
“备儿?是你吗?”
“是我。”
刘备赶紧走到厅中,卢氏坐在厅中的席上。
“阿母,你还没睡?”刘备小心翼翼问道,厅里没有点灯,只是有微弱的月光,刘备去看阿母的脸,却看不到阿母任何的表情。
“你去哪了?”阿母不答反问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去骗那刘典了是不是?”阿母望着刘备,刘备这才回过神来,自己身上穿着阿母的衣服。不由得脸红了一下。刘备不敢再骗阿母,一五一十把故事的经过告诉了阿母。
史氏没有说话,一直静静坐着听刘备把事情说完,她索来不喜欢打断自己孩子的话。
这倒让刘备心里有些忐忑。阿母会不会怪自己太过鲁莽?
“他现在还在那里?”卢氏说道,从语气听不出是指责还是赞赏。
刘备点点头,“谁让他半夜跑到家里恐吓阿母。”
“那他有说以后不再来了吗?”
刘备摇摇头。
卢氏叹了一口气,不知道说些什么好,想了一会,她问道:“你还记得阿父最后跟你说的话吗?”
“记得。”刘备低下了头。他当然记得。
弥留之际的父亲似乎有说不清的话要告诉儿子,那是他准备用十多年甚至用一生的时间来传递给儿子的东西,但现在,他没有这个时间了,只能从中找出最紧要的话来。
可什么是紧要的?什么是必须的?刘弘甚至没有多少气力跟时间来判断,最终,他把最先想到的一句话告诉给了儿子。
“阿父跟我说: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。”刘备小声答道,鼻子一酸,眼圈红了。
“你记得这句话,以后就不会犯太大的错。”卢氏说完,站了起来,往外望了一眼,一阵风吹了进来,卢氏拉了拉衣服,“天还是这么冷。先去睡吧。”
阿母走后,刘备坐在席上,思考着阿母的话,还有父亲说的那句话。
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。
什么是恶,什么是善?自己今天做对了吗?
刘备想不明白,但他做了一个决定,他站了起来,望了望外面,风吹起他的衣角,“真的有一丝凉意呢。”
刘备跑到院子里,抱起院角的一堆干草朝外跑去。
跑到坑边时,刘备累得气喘吁吁。
“有人吗?救救我。”刘典略有些凄惨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下面传来。
看到刘备的脸后,刘典又怒又喜:“小子,你终于回来了,快把我拉上来。”
“叔父还是在里面呆一晚比较好。”刘备说道,把手中抱着的干草扔了下去。似乎有些不够,刘备左右张望了一下,在菜圃的一头发现有一些干草,刘备又抱了一些过来。
刘典在里面哇哇大叫,“你想干什么。”
“你用这个垫一下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用这些草垫一下,就不会太冷。”
“胡说什么?快把我拉上去。”
刘备没有理会,看到坑里的干草已经够多,他站了起来,拍拍手上的灰尘,正色说道:“叔父夜半敲门,无礼之极,小侄无奈,才出此计。春夜寒冷,这些干草能帮叔父御些寒气,叔父也不必太过担心,天一亮,自会有人发现叔父所在。”
说罢,刘备大步离开,只留下刘典在坑里气极大骂。
回到家,刘备躺到床上,累得全身无力但一点睡意也没有,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。
第二天,他呆在家里没有出去,害怕刘典被人救上来之后,上门找麻烦,要是只有阿母一人在家就麻烦了。可到了响午时分,刘典也没有找上门,直到下午,刘德然来找刘备,刘备还以为是草坡的事情,没想到刘德带来了一个大消息。
刘典离开楼桑里了。
早上,刘典被早起浇菜的里人救起,回到家后没有休息,到了中午时分,就说要离家游学。还郑重给父亲刘太公行了一个大礼。刘典家在刘德然的隔壁,爬在墙头,刘德然听得清楚,刘典说要去游学,短则三四个月,长要三四年。
刘太公长吁短叹,儿子已经四十了,方才想起去游学,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出了问题,他自是想不到儿子昨天经历了人生当中最漫长的一夜。他还以儿子是被卢氏拒绝,无脸再在楼桑里呆下去。
不过,想了一下,刘太公还是同意了,出去见见世面,结识新人,总比纠缠在这里好。
刘备猜不透其中的源由,他只知道,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刘典不会来找麻烦了。
其实,刘典已经打定了主意,再也不来骚扰卢氏。
昨天掉在坑里时,刘典又羞又怒,诅咒发誓出来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刘备。
到了下半夜,寒气上升,他冻得瑟瑟发抖,原本赌咒决不用干草的刘典不自觉把干草垫在身上,又拢了一些把身体盖住,这才感到暖和了一些。
抱着这些干草,刘典一夜没睡,心中全是这些年自己对卢氏的痴望,这一夜冻下来,仿佛一下想通了。自己对卢氏不过是一厢情愿,自我禁锢在痴心妄想的囚笼里,是时候自己走出去了。
想通了这一切,他摸着身上的干草,不禁感叹自己活了四十岁,办事还不如刘备一个小儿周全。
于是,第二天被里人拉出来后,他决定离开楼桑里,只是脚在掉坑里时摔伤了,走路不太利索,刘太公也不知道儿子这腿伤怎么来的。问了,儿子也是支支吾吾不理。劝他腿伤好了再出去,刘典也不听,刘太公只好给儿子准备了一辆牛车,又安排了一个苍头奴仆照顾。
这在楼桑里算是一件大事,里人纷纷前来相送,对刘典称赞有加,刘典活了四十年,还是第一次受到里人如此对待,心中对刘备仅有的一些不满竟被感激取代了。
刘德然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,只是把这当成里中奇闻讲给刘备听,刘备听了大大松了一口气,总算解决了一个麻烦。但显然还有更大的麻烦,刘德然来找刘备时,刘备注意到他的衣角有一块鲜血。
“下手这么狠?”
刘德然点点头:“可不是……”但看到刘备盯着他衣角的血迹看,又连连摇头,“哦,这是马血。”
“马血?”
“我家的那匹母马下崽了,早上我打扫马厩沾上的。不过,王家堡的人太不要脸了。”
刘德然愤愤不平,“前些天明明已经输给你了,今天又来捣乱,他们的马吓得我们的羊到处跑。”
等到来草坡的时候,刘备就明白了,王家堡的马在草坡上撒欢,大概是春天到了,马正在发情期,见什么都要冲上去。其中有一匹浅红的马极为显眼,几天前刘备还没有看到这匹马,大概是王家堡新进来的良马。
刘备以前听父亲说起过,有一种马叫赤兔,全身血红色,跑起来能够日行千里,是名符其实的千里马,一匹马的价值就达百万钱,这一匹虽然不是那种纯正千里马,但也算难得的好马,就是刘备也是第一次见到毛发这么鲜亮的马,其价值估计也在数十万钱以上,这几乎相当于数个中产之家的全部家当了。不知道王家堡又发了什么横财,弄来了这样的好马。
而王魏把这匹马赶到楼桑里附近放牧,自然有炫耀的意思。
“备哥救我!”刘德正的脑袋从一群半大小子的头上冒出来,随即被拉了下去。
“放开我弟弟。”看到弟弟被打,刘德然抄起一根木棒冲上去,刘备怕刘德然吃亏,也赶紧冲了上去。王家堡的人一看刘德正来了帮手,一哄而散。
刘备扶起刘德正,帮他把身上的碎草拍掉。
“备哥,王魏那小子太不要脸了。”刘德正气得大跳,要去追王家堡的人,被刘备一把拉住了。
“大耳朵又来了。”在一群人的簇拥下,王魏得意洋洋走到刘备的面前,手里拿着一根短棒,不停在手心敲打。
“你说话还算不算数!”刘备说道:“说好了,你输了就让出这块地。”
王魏呵呵一笑,“谁说话不算数,那天我们赌的是,你赢了,楼桑里的人可以来放牧,你输了就得滚。我大人有大量,允许你们来放牧。”
“放屁!”刘德正跳起来大骂。
王魏用棒子轻敲着手心,“怎么,咱们再打一次,这一次,谁输了,谁就不允许到这里来。”
“鬼才跟你单打独斗,要打大家一起上。”刘德正说道。
“小王八,爷们说事,轮得到你插嘴。”王魏冷冷一笑,用木棍指着刘备:“怎么样,敢不敢来?”
刘备很想再跟王魏打一架,不管输赢,他有把握也想让王魏脸上挂点彩。但是,他得着考虑打完之后的事情。王魏仗着人多势众,就算败了,也会找理由不认账。要想让王魏老实,还得想点别的办法。
“不打了!”刘备干脆说道,也不管王魏在一边冷嘲热讽,招呼楼桑里的孩子把牛羊叫拢赶回家。
刘德正嘟嘟囔囔。他吃了亏,腮帮子都肿了,还指望打个群架,把吃的亏捞回来。但他素来最听刘备的话,嘴上不乐意,还是让楼桑里的孩子把牛羊叫拢,赶着往回走。
王家堡的人站在高处,齐声欢呼。楼桑里的孩子个个垂头丧气,像打了败仗一样,不,没打就败下阵来了。
刘备心里也不好受,但他知道,打是打不过的,王家堡的人个高力大,打起来往往一个可以打数个,而且里面有不少是王家堡的小恶奴,这些人下手最狠,真打起来,吃亏的就是楼桑里的孩子。
“喂,大耳朵,你说是你的耳朵大,还是我们的赤兔马耳朵大。”看到刘备要走,王魏在后面大声喊道。
前些日子,王家堡从上谷郡向鲜卑人买了两匹好马,一匹的价格就在三十万钱。今天刚到堡内。王魏自然不放过任何炫耀的机会。特地将其中的一匹公马带出来,要不是那匹母马有些水土不适,王魏恨不得全拉出来让刘备瞧瞧。
现在刘备一眼没瞧就走了,自己的心机岂不白费?所以特地在后面喊一声。
刘备回过头,王魏指着低头吃草的那匹马:“看来看去,还是我们的赤免马的耳朵大一点,不过,好像你的猴手要长一点,哈哈,我们的赤兔马日行千里,要是你用手在地上爬,不知道一天能爬多远?”
“炫耀什么,又不是他家的。放马的奴才而已。”刘德正哼了一声。
“什么赤兔马,不过是一匹好一点的马。”刘德然说道,又补了一句,“我看,还没有我们家刚下的马驹好。”
“有办法了!”刘备突然叫道。
“我也有了,给他们的马下点巴菽!”刘德正说道。
说实话,刚才看到王家堡的马追着楼桑里的牛羊到处跑时,他也起过这个念头,但要给这些马下巴豆,只有两个方法,一是下在草场上,一是潜入王家堡,后面难度太大,前面那个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,毕竟在这草场吃草的不仅有王家堡的马,还有楼桑里的牛羊。
刘备朝刘德正眨眨眼睛:“我有更好的办法。”
未完待续,皇叔明天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