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,在男人的鼾声如雷中,秀女悠然转醒,起身、逃走,一气呵成,没有丝毫犹豫。戈壁滩上的狼嚎声传来,吵醒了男人,这才发现她逃走了。男人又气又急,一边寻找一边威逼利诱,时而狼会吃了你的,时而再不回来打死你,秀女躲在草丛中,任凭男人叫骂也不出声,比起远处嚎叫的狼群,这个拐卖她的男人要更加面目可憎。
秀女被土匪抢到戈壁滩上,准备送给镇长做妾,她自然不甘心,找过机会逃走了,在戈壁滩上走了一天,还没有找到出路,就因体力不支,倒下了。多亏附近牧民经过,见秀女长的颇有几分姿色,就将她带回了家。
得知秀女境遇,牧民妻子十分同情她,还将她认作表妹,留在了家中。但动荡年代,人人自顾不暇,任何轻易得来的善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。
表姐很快就决定将她嫁给汤三,因为他出价够高。寄人篱下的秀女没有拒绝的权利,当初留下她,就是为了今日卖个好价钱。秀女望着远处的天边,荒漠一望无际,她也知道自己走不出去。
秀女日复一日地熬着,望不到头的苦楚总会在晚上将她淹没,她只能默默流泪想家。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,出嫁前夕,表姐夫借着送毯子的由头,侵犯了她。原来汤三一直和表姐有私,表姐夫心里窝火,咽不下这口气,便决定报复汤三,但却害苦了无辜的秀女。
出嫁当天,秀女身着简单的红嫁衣,伤心又害怕,躲在红盖头下,泣不成声,表姐越安慰她越难过。迎亲的队伍来去匆匆,却不想在半道上遇到拦路的。
原来是骆驼客发现了秀女,他买来送给镇长的货,被汤三抢了先,这才故意来找茬。无奈只好按照戈壁滩的规矩来,秀女顶着汤罐,站在百米开外,汤三举枪打罐,秀女是死是活,全在汤三。
秀女像是被操纵的提线木偶,顶着瓦罐站定,没人在意她是否害怕,所幸汤三枪法不错,秀女只是被吓晕了过去。
然而结婚当日的闹剧只是她所有苦难的序章,夜晚洞房时,汤三没有看到落红,断定秀女已然失贞,盛怒之下就将秀女打晕,隔天就去了表姐家大闹。
表姐看着眼神闪躲的丈夫,瞬间就明白了,这是三人的恩怨,遭殃的却成了无辜的秀女,她被嫌弃打骂,像仆人一般任劳任怨,脏活累活都要她来干,时常还得遭受汤三的侮辱,秀女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竭尽全力把家打理的整整齐齐,生怕再哪儿惹得汤三不如意。
日子久了,汤三也被秀女的勤恳本分打动,不再对她恶语相向,还承诺,只要给他生个儿子,就能既往不咎。秀女终于松了口气,生活也有了盼头。
然而平静日子没过几天,波澜又起,秀女在街上遇到了拐卖她的骆驼客,她的逃跑让骆驼客赔了不少钱,思来想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。骆驼客不敢惹汤三,但却盯上了秀女,在她割草时,还欲杀了她泄愤。好在有个先生路过,救下了她,有幸逃过一劫的秀女还被先生诊断出怀有身孕。
怀孕后的秀女,日子明显好过了起来,汤三是镇上保安队的得力干将,他手段狠戾只认钱,没少做出命案来。为此秀女总是心事重重,想劝阻却不敢说什么。
怀胎十月,儿子出生,给秀女和汤三都带来了莫大的安慰,两人哄着孩子生活,日子也过的快了起来,两人像正常夫妻一般,这个家也有了一个家该有的样子。
好景不长,命运并未停止捉弄夫妻两,汤三晚上睡觉,没注意竟然将孩子压死了。这是他失去的第二个孩子,第一个妻子还在怀孕就被戈壁滩的饿狼咬死了,第二个又被自己害死,他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,只觉得困惑又悲痛。
而痛失爱子的秀女更是伤心欲绝,生活给她的希望总是像水中月,镜中花,她十月怀胎的骨肉,下半生的寄托,一夜之间,就全没了。悲痛万分之下,她倒在床上一病不起。
失去孩子的汤三一心沉迷保安队,烧杀抢掠无恶不作,完全不顾卧病的秀女,还是表姐夫得知了消息,对之前的事情一直心怀愧疚,便赶来照顾。不料却被汤三误认为奸夫,还大喊着让姐夫带着秀女滚。
表姐夫将秀女搬上板车。走出去没多远,汤三又心生悔意,赶上去要抢回秀女。目睹过秀女的惨状,表姐夫怎么都不肯放走她,争执间,汤三错手杀死了表姐夫,而这一切,尚在昏迷的秀女丝毫不知,她正发着高烧,徘徊在鬼门关外。
好一顿修养,秀女才勉强恢复了过来,只是再没了往日的风采,整个人也黯淡了下来,没日没夜地思念家乡。与此同时,表姐知道丈夫已死的噩耗,又被镇长记恨卖秀女的事情,惨遭报复,接连的打击,也让她变得疯癫起来。
时间缓缓流淌,日子又恢复了往日平静,秀女的丧子之痛也减轻了不少。外出闲逛时,她看到保安队在抓人,而那人她也认识,正是对她有过救命之恩的先生。秀女忙扶起奄奄一息的先生,将人藏了起来,照顾着,还时常拿些吃食给他。
令她意外的是,先生记得秀女,而且还去过她的家乡,秀女听闻,顿时燃起了希望,她想帮先生逃走,让他帮自己给家里带个信。有了秀女的照顾,先生恢复的很快,然而百密一疏,自己救人的事情还是被表姐看见了。
表姐疯疯癫癫,却四处说着秀女背野男人回家的事情,说者无心听着有意,很快就引起了保安队的注意,汤三也成了怀疑对象,多亏秀女机灵,将先生安置在其他地方,才没被保安队抓走。
先生恢复的差不多,眼看此地也不宜久留,秀女决定送走他。临走前却还是被汤三发现,慌乱间,秀女将先生挡在身后护着,汤三看自己媳妇护着别的男人,怒火中烧,掏出枪就要打死他们。
秀女也豁出去了,拿自己的身体堵住枪口,还扬言说,要杀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掉吧。秀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将先生救她的经过讲了个明白,还说出了潜藏已久的心里话:汤三,你不要再杀人了。
汤三被秀女声泪俱下的哭诉打动,而且接连失去的两个孩子,他也免不了要多想,也许这就是他杀戮太重的报应吧,汤三瘫坐在地上,再也下不去手了,最终还是放过了先生。
就在此时,外面马蹄声响起,是保安队的,汤三只得开枪反击,不料枪声引来了大队人马,眼看事态失控,秀女想三人一起逃走,但汤三为了秀女和孩子的安全,和先生互换了衣服,自己去引开保安队,让先生带着秀女回她的家乡,重新开始。
这边秀女跟着先生才跑出来,漫天的枪声就在身后炸开,汤三已然是凶多吉少,密密麻麻的子弹声惹得秀女心惊不已,她不再向前,毅然折返回去,寻找汤三,然而连天的大火,早已将家里吞噬,汤三没了。
秀女被保安队发现,以通匪的罪名吊在戈壁滩上暴晒,最后还是被迁徙的猎户救下,带着她消失在茫茫黄沙中,具体有没有回家乡,也不得而知。
和许多被拐卖的女人一样,秀女身心上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,她逃跑过,反抗过,无奈个人的声音在时代的碾压下,太过微弱,挣扎的余地也十分有限,妥协,再寻找新的寄托,成了她仅有的选项,这也是很多被拐妇女的真实写照,因为不断的妥协、不断的寻找新的慰藉,让她们在身体被困的情况下,灵魂也渐渐陷入泥淖,挣脱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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