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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水浒传》之晁天王（一）闪亮登场：智取生辰纲
文/冯地模
（1）引狼入室：黑三郎登场
这么，托塔天王晁盖被众人拥戴顺理成章做了梁山之主，稳坐聚义厅头把交椅，带来的兄弟伙论功行赏，以后占据可观的政治经济军事领袖地位，还采取措施暂时巩固了属于自己的山寨集团统治。
前期发展来看，晁天王不完全缺才少智，读书不多无有正式文凭，但是有他过人的管理长处：
团结所有人依靠江湖混出来的义气和名望，口号就是乌托邦似的你好我好四海之内皆兄弟，同甘共苦分配均衡，腌只麻雀大家啃口腿脚爪爪尝尝味道，生病问医拿药绝对不设高干病房，喝酒的杯子一个质量一个容度，上阵打仗抢路人客商按名字次序分派任务，刨工资谁也不会多给奖金看贡献上不封顶下不保底，剪径打草还有个三不政策：
一不抢妇女小孩穷人乞丐，二不杀忠臣孝子出家人，三不私吞钱财欺负善良淫邪妇女，还是可以的吧，名声正面，至少区别于某些无良盗匪。
这么，许多生活混不下去的江湖民间人纷纷拈大树依靠，投奔希望当中的水泊梁山，不图造反成功有朝一日当官晋爵，刀头舔血欢欢喜喜混口饱食是可能的。
按照专家推断，山寨到处打食掠草，初创阶段最多的是劫富济己，顺便帮助穷弱建立名声影响，以后附近的地主富农土豪打遍逐渐向下面阶层转移，上中农中农也是要捋几捋的，油水过了是血水，慢慢向外面发展攻城掠寨，进行新的扩张新的流血牺牲。
总收成的一半作为山寨经济储备，一半的一半头领们分配消耗，再下面的剩余作为山寨人马的用度包括衣食住行操练军马添置装备，还包括外交接待等等，如果有新的战略需求，从储备当中立项解决。当然，希望整体做大蛋糕，每切一块都内容丰富，分配到每一个兵丁喽啰都笑得合不拢嘴巴。
过得下去，还是不错，水泊梁山慢慢人强马壮有了数千兵将，山东江湖没有谁敢于挑衅竞争，朝廷不敢小觑，至少山寨太平日子悠闲算是晁盖们的王道乐土，大称分金银，大碗喝酒大筷子吃肉，端的神仙境界世外桃源。
问题是，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一是外部问题，卧榻岂容他人酣睡，况乎盗贼响马作乱扰民，朝廷必然派重兵围剿；
二呢，久闲生乱，必须不断进取获得较大生存空间，还有内部团结问题，思想生活作风纪律和其它关系问题；
三呢，政治上的见解目的许多纷争，寇望成王，但是晁天王认为自己没有野心实力问鼎江山，随之逐鹿中原，没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心，况且手底下这些江湖豪客也没有这本领胸怀。得过且过，好歹兄弟们博个半生快活，再弄多一些头领妇人快快乐乐传宗接代，水泊梁山扛大旗接好革命的班方后继有人，永不言败。
宋江上山就不一样，他懂政治有胸禁目光较所有人远大，脱离了狭隘的江湖气，看准了这么条道路：好男儿就甘为皇上所用，本事貨于帝王，治国安邦平天下实现男儿理想，当官晋爵封妻荫子鹰扬天下，青史留名。
他虽然小为郓城书吏，胸里埋伏权谋，有敢笑黄巢不丈夫的雄心壮志，所以处处帮人时时结友，邀买人心断绝父子关系不惜勾结盗匪惘法，走上杀惜和逃亡梁山投奔晁盖，也是暂时栖身，直到以后看准水泊梁山的这些所谓英雄好汉，也是邀爵进身的本钱，才下定决心，以此为基础发展事业的。
投靠朝廷才是唯一正确的奋斗道路，依靠广大苦大仇深被逼无奈投奔梁山的好汉，以替天行道消除贪官污吏清君侧为借口，造反成为燎原之势，再想办法博得天下同情，领取一纸招安的今上诏书，回归朝廷就是文武命官，大事偕矣。
常言道，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，也是仕途捷径，胜过苦读诗书学练武艺打熬身体多矣，宋江早有领悟。
（2）胸无政策：逐渐丧人气
宋江对于晁盖有恩，生辰纲事件惹祸就是三郎报的讯，拖延逮捕盗贼六星的时间，阴差阳错，逃得性命到水泊梁山落草，慢慢成就山寨的一番影响和事业，也是缘分感情。江湖上讲的是滴水之恩则涌泉相报，怎么报，什么时间报何以为报，就是讲究。
及时雨大约不差钱，有钱多撒在外面慈善事业，晁盖不可回报以金银财帛颜色女子，他浪迹江湖更无心家室建设。晁盖一再对吴用念叨，俺们兄弟的性命皆出于宋押司之手，还有朱都头两个，白日鼠还下在大狱需要解救，慢慢再说，从长计较等待时机方便才行啊。
咋办，拱手礼请上山呗，说小呢，让众兄弟们每天大酒大肉款待，欢喜几时也是感谢；讲大呢，干脆劝其入伙，大不了让他干个总寨副职，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，出点主意气力便让恩人有半辈子的自在快活可享。
机会来了。及时雨宋江身为官府公务人员，不得已杀害情变并且以交通盗匪的证据要挟的阎婆惜，吃了官司，逃在柴大官人庄园逗留，好在衣食不愁。经过一番惊吓周折，从清风寨逃往梁山，又遭遇家庭变故和闹江州劫法场等情况，死过几回过后，惊慌失措上的梁山正式入伙，正式脱离社会主流阶层，走上亡命天涯道路。
自此，他的人生奋斗理想完全改变，并且影响到以后的一百来位兄弟姐妹的前途命运，将招安设想逐渐引向议事日程，开始与晁盖进行迥然不同的明里暗处的政治路线纷争。
宋江一句说，休分功劳高下，旧头领左边就座新入伙的好汉右边，大吹大擂吃喜气宴席皆大欢喜当中，已经划分了依靠力量阶级阵线棋局——可见，黑三郎心机多深，谋划有多周全远虑。只有莽汉子李逵天真，口口声声号召造反杀去东京夺了鸟位，晁盖哥哥做个大皇帝，宋江哥哥做个小皇帝，吴先生丞相公孙胜国师大家都元帅将军，快活强似这个屁大的水泊梁山。他那里省得，就是造反成功，也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，龙庭皇上允许一位就座。
引狼入室，是晁天王自找灭亡之途。
宋江苦苦不愿意上山，是骄傲架子；浔阳楼醉题反诗，是内心世界和狼子野心的大暴露；被牢狱之后为脱身装疯作恙甚至自食粪溺，是其隐忍的能力；以后被众好汉闹劫法场成功，对忠于职守的黄文炳血腥报复，表现得尤其狠毒残忍。
晁盖千方百计挽请宋江上山，看来一是对宋的信任，二是看中才能，三是自己对山寨的事务处理有些力不从心，厌烦想甩包袱，慢慢造成自己的交椅移位和权力架空。宋江懂得邀买人心收拾感情，做事情不慌不忙分寸感十足，军师吴用的能量地位位列前茅，按说属于智取生辰纲地北斗七星数，却对宋江亲近佩服百依百顺，精神灵魂上依附了有政治远见及主张的宋哥，鼎力相助，作用量相当大啊。
照小说的描述，水泊梁山所谓兵强马壮只是山东一隅，一二万人而已，暂时闹腾，根本没有能力大肆攻城略地逐鹿中原问鼎天下，况且北宋时期内忧外患，还没有羸弱到墙偏众人推倒的程度，完全没戏。
可是，聚义是个临时性提议，这么多人围坐一起喝酒吃肉高谈阔论，不事买卖不屯田耕种，抢劫杀人是个杀鸡取卵的游戏，成千上万的兵丁家属的嘴巴肚皮久了也养不起啊。看来，形成影响让皇帝老儿闹闹心，睡不着觉非解决问题，剿灭不成谋求招安，以后当官吃皇粮才是办法，头领们都是朝廷正式命官，好处你想象不到的多呢。
那些江湖草莽的期望值不高，财帛女子好吃好喝足可以打发他们，不嫌命长就是，对招安没有好感；晁盖上山为政，好处是废出了那些草寇滥杀无辜的恶习，提出杀富济贫的理念实行，也是进步。
可是许多家庭出身不同的头领和过去朝廷命官们，种种原因上梁山为寇，已经得过且过听说还有仍然回归朝廷的机会，内心欢欣鼓舞着，为天然的拥招派；只有林冲鲁达等少数对贪官污吏深恶痛嫉，但是话语权实在有限，随波逐流吧。宋江天生的官痴权迷正统崇拜狂热，蜷伏爪牙忍受敢笑黄巢还不丈夫，野心在没有条件转换成皇上的情况下，到此为止吧，博个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也是对的。
他当然明白，造反谈不上忠义，替天行道只是欺世盗名邀买人心的幌子，四海之内皆兄弟只是理想的乌托邦而已，通过这些真真假假的围剿反围剿把戏，积累条件与朝廷接触接受招安，才是唯一正确的政治。好笑的是，宋公明內托人气，外收名声，还借用九天玄女的天书神话和天罡地煞石碣编造精神故事，占据灵魂的高度，网络人的奋斗理想，争夺权利的制高点也是事半功倍。
正是：
目光放大远近，思想策定方向。
能力操纵行为，谋划把握成败。
可见的是，对于权力崇拜和迷恋的宋江逐步有计划有步骤，在蚕食原来属于晁盖的权力与人缘与威望，失败迟早的事情。以后情节进行故事如何处理收场，该是另外的发展逻辑，内部正酝酿着一场你死我活权力斗争的危机呢。
（3）盗星陨落：曾头市死箭
编剧和导演一定程度上决定故事情节走向和人物命运，现在的电视剧或者电影经常看见。譬如两女爱一男，或者两男争一女，最后总要对读者观众有个交代的，结局的合情合理才是圆满。或男或女都必须死掉其一，感情才能配对儿，也有处理成最后抹掉主角姓名的，大家丧失竞争四平八稳，大家化悲痛为力量，表明现实生活的残酷，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而且不以人的爱情为转移，展示悲剧力量。
《水浒》的作者施耐庵也深谙此中奥妙，水泊梁山之后的舞台和聚光灯属于宋江，晁天王必须不留痕迹合情合理退位，于是，有了曾头市被曾家教师爷史文恭一箭射中成伤的戏剧，最后含恨殡天也是恰到好处。
书中描写，有个江湖人称金毛犬段景住的马贼，要将盗来的一匹千里驹“照夜玉狮子马”带上梁山，谁料想被地方强豪曾头市掠去，真是在老虎身上拔毛捋须，并提出口号：扫荡梁山清水泊，剿除晁盖上东京。这个面子首先晁天王丢不起，他怒不可遏，必须亲自走一趟，不捉此辈誓不回山。并谢绝宋江的替战好意，点起五千兵马二十个头领，杀向可恶的曾家五虎及教师爷史文恭这批朝廷走狗。
非是要动这无明业火，晁盖太需要亲自出马获取一次胜利，当权的已经是第二把手常务寨主的黑宋江，瞎子都看得清楚。宋江不卑不亢谦虚谨慎，实际上今非昔比，心劲不说，就一个人缘势力影响渐渐在晁盖之上，大有取代政权号令山寨的倾向，公孙胜见他姓孙子也是唯唯诺诺言不由衷，莫说别的兄弟们了。晁盖发狠道，子就不能再窝囊下去，试看水泊梁山究竟谁之天下谁说了算。
二十个头领当中，他尤其看好的林冲、刘唐白胜和阮家兄弟，不比心计搏武力胜算很大。接战曾头市鏊兵，两边互有伤亡战况很不理想，让本来不耐烦性子的晁盖焦躁，狂吼乱叫之后闷闷不乐，中了两个和尚的诈降计，偷营劫寨失败，可悲的是出师未捷身先伤，当晁天王被围正想夺路逃走，突然撞出一彪奇兵，当头乱箭射来，一箭恰巧正中晁的面门，其坠马栽倒，亏得众人拼死挽救方带着大头领回军归寨。
回来拔箭晁盖血晕，回归梁山晁寨主已经伤重，箭头剧毒，宋江带众兄弟伙看望，可怜晁盖人已经进入死亡前的弥留状态，留下遗言，若哪个捉得射死我的，便教他做梁山泊主。箭杆上刻有史文恭得意洋洋的名字，冤有头债有主，依靠实名制以后有报仇雪恨的死对头，成功者便是新上任的寨主，采信方便。
这么，对了。也是晁盖隐藏于临终嘱咐当中的一点私心，水泊梁山男女一百来号头领，哪个都有来历出处本事高强，特别出众的也不在十人数内，但讲能力计谋名望人缘资历，能与及时雨宋江比肩的绝无仅有凤毛麟角，江湖豪杰目光短浅，朝廷命官自命不凡大多匹夫之勇，稍微有点见识的文化人吴用公孙之类，也早收入宋江囊中为己所用，还有谁敢与争锋？常务副寨主升格成为当然的代理寨主，坐得第一把山寨交椅从此不再考虑换人。
不过，还得替晁天王报过此仇，上台主政方名正言顺服众人心。李逵这厮不懂奥妙乱吼嗷嗷，呼吁宋江做正梁山之主，唱唱黑脸造造政治舆论也罢，表面还得焚香立誓按照约定的规矩行事，捉得梁山的敌人史文恭再议，需要同仇敌忾团结一心，冲杀前进。
敢说宋哥不是绝对正确？不理解也该执行。
以后，费心淘神赚得一个颇有名气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上山，据说本事真的了得，还假惺惺拒绝落草为匪做盗，最后不得已勉强坐上第二把椅子。不过，宋江把戏必须做真做足，几次让贤初来乍到的玉麒麟，想来手下这些贴心豆瓣不会答应，闹了几闹，还是以后再说休坏了山寨团结兄弟义气。再说，有晁盖大哥的嘱咐管用，尸骨未寒，感情仍在，不可能背叛老寨主的临终遗言。
在小说《水浒传》第六十八回里面，宋公明夜打曾头市，卢俊义活捉史文恭，玉麒麟运气就这么好，没有办法的事情啊，水泊梁山众人回到忠义堂参见晁盖之灵，个个举哀，将那个教师爷史文恭破腹剜心，算是替老寨主报仇雪了大恨。该宋江让出权力位置了，民意可用，还是意见纷纷，宋灵机一动计上心来，建议他与卢员外各自抓阄领军攻打一个地方，东平府和东昌府，焚香跪天祷告公平公正公开，先打破城池的定位梁山寨主。
这么，宋江熟知山寨兵将论阵前厮杀阵下运筹是有胜算的，简直是这个山寨之主位置，老天爷在为他安排。形势的发展演变果然按照宋三的设想进行，结果相当满意漂亮。
黑三郎宋江不失时机设计了忠义堂石碣受天文，梁山泊英雄排座次，一百零八将各分天罡地煞星数，换取众兄弟伙精诚团结，对他政权统治的死心塌地，诚恳不二。
大事偕矣，只是，过去那个智取生辰纲上梁山兴旺山寨的晁盖晁天王，已经被打入圈子之外，与白衣秀士王伦同伍，成为微不足道的历史过渡盗匪，一副江湖汤罐的假药引子。这副医治江山社稷百姓疾苦的方子药渣早已经变性，以后继续糜烂社会，成为某些人升官发财的借口，这么，晁盖和造反和他身后的水泊梁山结局如何便无足轻重。
【作者简介】冯地模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重庆市作协、美协、电视协会会员，重庆文学院创作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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