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怎么也没想到刚成亲,夫君就去世了
为了打发寂寞,我往府里添了七个姨太和我作伴
就这样高兴地过了一年后,我那个已故的倒霉蛋夫君竟然又回来了
1
八月初三那日,是个难得的好天气,秋高气爽,云淡风轻,和我出嫁那天像极了,听说也是个喜丧皆宜的大好日子。
这好日子我是一点也不会算,仔细想一想,离我成亲那日,也就才过去一年多,那天听合婚贴的老和尚说,那是个喜丧都好的大日子,十年难遇,如今一看,好日子也不是那么难遇的,这不才一年多,就又遇上了嘛。
我心里有点闷闷的,就想拉着后院里的姨娘们打两局叶子牌,刚刚有点手感,就看见喜鹊咋咋呼呼地跑来我跟前,贴着我耳朵说了一句话,吓得我手里的叶子牌差点儿就唰唰往下掉了。
什么?我那个死了一年多的倒霉蛋夫君回来了?
真的吗?我不信。
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帮我守门的杜鹃,这种小道消息,杜鹃知道的最清楚,杜鹃左手背到身后,手里捏着的帕子似乎朝上缓缓挥了一下,那是我们约定的虚假信息手势,我一下子心放宽了,捡起叶子牌继续打。
打完手里的叶子牌,接过三位姨娘心不甘情不愿递来的碎银子,我美滋滋点了点银子,搁手里掂了掂重量,心满意足地呷了一口茶,心里想着,都死了一年多的人,怎么可能诈尸回来?说这话瞎唬弄鬼呢!
真是的,现在府上传谣言的人越来越多,是时候该整顿整顿了,省得一天到晚闲的传我闲话,怪让人不好意思的。
茶杯刚刚放下,我正琢磨着待会儿用过午饭,是去戏楼子看俊秀小生唱折子戏,还是去南风馆里听貌美小倌唱小曲儿,还没纠结完,就听见身后一声低沉的呲笑声响起,“陆舒舒,叶子牌好玩吗?”
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怪耳熟的,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是谁,我悄悄搓了搓手臂上激起来的鸡皮疙瘩,微抬起下巴看向天空,满是骄傲地摆出不屑神情道,“叶子牌这种小玩意儿,要有把握能赢的人才会觉得好玩。”
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姨娘们一反常态,都岁月静好地缩在椅子里,一声不吭地对着我挤眉弄眼,那媚眼如丝地看到我心动,不免遗憾这些美人能看不能撩。
姨娘们那些不正常的小动作,我看在眼里,心里细细寻思着,难道是输太多了想跑路?这可不能如她们的愿。
我一洗好牌就紧紧捏在手里,拿出主母的架势招呼着她们,“说好的要打上三十轮的,没打完一个都不许走。”
那声音越发地低沉,他站我身后俯身掀了我的小木桌,“三十轮?一个都不许走?陆舒舒,你真是好样的。”
我心里纳闷着,这人是谁啊,怎么能随随便便大喝主母的名姓,是不是不想在谢家混了?
扣月钱,一定要扣月钱,先扣个三个月,不,得扣五个月的月钱,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了。
刚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,才瞄了一眼,我心里就猛的咯噔一下,浑身打了个哆嗦,捡起手边的叶子牌就糊住那人的脸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跑边喊,“喜鹊,杜鹃,救命啊,有鬼啊,快来救救你家小姐……”
2
万万没想到,成婚一年多,我那早死的夫君诈尸了。
曾几何时,我怀揣美好愿望,嫁给谢阆玉,准备走上一条宅斗路,斗天斗地斗小妾,晚年实现人生三大喜,有钱有闲死夫君。
谁知,我刚刚红嫁衣一穿,敲锣打鼓地进了谢府,就把人生追求实现个遍,当天红事变成大白事,就地又开了一场席,人人都说是我克夫。
我白日和亲娘哭嫁后,晚间又和婆母哭短命鬼夫君死的早,哭来哭去,生生哭了一整日。
刚刚来吃席的宾客还没来得及走,就又稀里糊涂吃了一桌席,临走前看着我唉声叹气,都悄悄给我塞了不少银钱,一时之间,我也不晓得是该哭,还是该笑。
嫁入谢府的第三个月,我觉得日子太过难捱,央了婆母寻了几位悲苦的女子入府,替死去的夫君纳了她们,挨个排到七姨娘,我抹着泪和婆母说,“真希望和七仙女一样,能有个机会与夫君鹊桥相会。”
婆母怜惜地看着我,大手一挥,七仙女的月钱都走了公中,婆母每月一训都是让她们多陪陪我,生怕我一时想不开,就随短命鬼夫君去了。
我没有说的是,找这七仙女来,一是瞧着赏心悦目,看着就下饭,二是能随时凑一桌打叶子牌的,再也不需要担心找不到人。
婆母说,委屈我了,年纪轻轻守了望门寡,没有洞房花烛,没有琴瑟和鸣,也没有子嗣绕膝,问我恨不恨?
我想了许久,是恨的,可在婆母面前,如何能说恨,我只装的委屈,拿出浸了姜水的帕子抹泪,“天意如此,又怎么去恨?恨也无处去恨啊!”
人生在世,总得有点乐子,没有男人这个乐子,至少得有点银钱。
在我的委曲求全下,婆母的动作很快,当天晚上,谢阆玉私库的钥匙就这么送到了我的手中。
嫁过去的第五个月,半夜数嫁妆数到落泪的我,连夜撬开了夫君的小私库,看着那一箱箱金银私藏,泪水渐渐蔓延到我的嘴角,秉承遗孀可以继承亡夫所有遗产的想法,我搜寻了小私库的角角落落。
那一匣子金玉头面,一身织金绣桂花嫁衣,着实让我心动,可隔层里的蝴蝶珠花、白玉笔、有些破旧的香囊和一副女子背影,让我望而却步。
我知道,这些看上去与我丢失的那些一样的物品,是表姐的私有物,那些早被丢弃的东西,被谢阆玉精心地珍藏起来,收入这个华贵的梳妆盒里。
我记起那年初春,我躲在树后,看着谢阆玉拉住表姐的衣袖,嘴里说着什么,表姐听了不愉,被表姐一巴掌扇在了右脸上。
那日他早早告假,旁人以为他家中有要事,只我知晓,他是被表姐扇了耳光,没有颜面见人。
不知从何时起,谢阆玉心仪谢姝表姐的事,成了南溪书院众人皆知的秘密,也成了我不敢开口询问的秘密。
我怕一开口,我和他之间,再也回不到过去。
3
在我好不容易决定放下谢阆玉,准备寻找第二春后,我这个死的早的夫君,诈尸回来了,还一脸捉奸的表情看着我。
我拧好帕子,擦干净满脸的鼻涕和眼泪,对着镜子补了面膏和口脂,对谢阆玉的突然诈尸,表达了对其不友好的情绪,看也不看他一眼。
对我而言,谢阆玉的优点,不过三点,死的早,没孩子,遗产多。
如今,这优点他是一条也不剩了。
我有些惆怅地想着那几个貌美的第二春发展对象,好不容易继承一大笔钱,我这红杏怎么着也该多爬几个墙,如今看这人的作态,怕是刚爬就被他拿着大剪子给我这支红杏连根咔嚓了。
人生寂寞如雪,美男与银钱不可兼得,爱情注定要枯死这四方方的院子里。
但是,听闻这狗男人,一回来就去了谢表姐家,端的是情深似海的折子戏,就是可怜我的人生三大喜,一喜也不剩了。
谢阆玉盯着面前的七个姨娘,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,“陆舒舒,你来说说,这几位姑娘是怎么回事?”
我看着七仙女们那眉眼或多或少像谢表姐,鼓足了勇气,看着谢阆玉豪气万分,“看,这都是本小姐为你精心挑选的妾室,每一个都有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影子。”
我都懂的,就如折子戏里唱的一样,爱而不得的男人会找新的漂亮姑娘,那漂亮姑娘一定会有白月光的影子,成为男人的替代品,爱的死去活来,又活来死去。
也许,还会有换血挖心流产要保小的戏码,我开始担忧婆母能不能开得起被选中姨娘的月钱了,一时之间,我不知道该可怜谁了。
谢阆玉阴沉着那张俊脸看我,牙咬的咯吱咯吱响,手里拿着不知道从拿了抽出来的戒尺,一字一顿地说,“陆舒舒,你倒是说说,这到底是谁的妾?”
看见那把戒尺,想起了我爹,我就手心火辣辣地疼,只能不情不愿的说,“我的,我的,我的妾,陆舒舒的妾,行了吧。”
谢阆玉可能是怒极反笑,也可能是想找我茬,一戒尺敲到桌子上,阴冷冷地笑,“陆舒舒你有种,现在都会和那些纨绔一样玩女人了是吧?”
我做梦都想不到,居然有一天,会被谢阆玉占据道德最高点指责,立刻梗着脖子大声嚷嚷,“那也比你这个缩头乌龟强,你喜欢谢表姐,咋不敢说,眼睁睁看着谢表姐成婚,现在后悔了吧!”
谢阆玉敲戒尺的动作顿了顿,满身惊疑地问我,“陆舒舒,谁和你说我喜欢谢姝的?”
我心里的酸水吐了一波又一波,话语里满是尖酸刻薄,“谁不知道你喜欢谢姝表姐啊?就你这样榆木脑袋的,谢姝表姐才看不上你呢!”
谢阆玉的眼神奇奇怪怪的,如同在看一个傻子,“陆舒舒,你难道没发现我和谢姝一个姓吗?”
接着,他又说,“至于白月光,倒是的确有一个,就那个竹竿捅鸟窝砸头上哭啼啼的小姑娘。”
4
自从知晓我是他真正的白月光,看见七仙女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,毕竟是自己雇的陪玩,怎么也能捞回本。
我想不到的是,谢表姐原来是谢阆玉的堂姐,知道的那一刻,我直接臊红了脸,为自己的胡乱猜测,也为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欢呼雀跃。
我与谢阆玉算是半个青梅竹马,双方娘都曾经指着肚子定婚约,这样仔细扒拉下来,我算是他娃娃亲对象。
听说,他少时太过顽皮,一柄银枪挑塌了谢夫人的床,被盛怒的谢将军追了几条街才逮到,拧着衣领子拖到我爹面前,认认真真认了先生,入了书院。
他入书院那日,我嫌窗外那鸟太聒噪,取了竹竿去捅鸟窝,怎么也没想到,那窝直直落我头上,撒了我一脸的鸟蛋液和蛋壳,这委屈我受不了,哭的阿爹带着几个学生来哄我,那里面就有谢阆玉。
许是无法容忍我哭到眼泪鼻涕糊一脸的的样子,他取了块干净帕子,细细擦了我脸上的蛋液,哄了我许久。
那之后,我就知道,再也遇不见一个对我如此温柔的人。
我及笄那年,他送了我一只桂花木簪,因我生辰在秋日桂花开的时节,最喜欢的也是桂花,那簪子做了我的陪嫁。
那日,阿爹喝醉了,有些醉意地问他,“阆玉,你愿意不愿意娶舒舒?”
他没说话,只看着阿爹,迟疑了片刻,耳朵尖红红的,轻轻点了点头。
他那时短暂的迟疑,我只当他不情愿结亲,当他欢喜谢表姐,谢表姐成亲后,他的妻子是谁也就无所谓了。
后来阿爹问我,我同意了,那时我想着,哪怕他不爱我,我也想嫁给他。
我有喜欢过他,知晓他欢喜谢表姐,也没有想过要放弃。
5
大婚当日,他没来得及赶回来和我拜堂,就听人说,他战死沙场,尸骨无存,我掩面匆匆入了喜房,怕被人看见我掉眼泪。
那日,人人皆知我陆舒舒克夫,刚进门就守了望门寡,成了整个京都城最大的笑话。
我看着那副衣冠冢,在心里想着,没看见尸体,就有希望,他迟早会回来的。
但是,我从来没想过,他回来后,我要面对这样的修罗场,看着面前的貌美的七仙女和谢阆玉,真的是头疼不已。
我看着谢阆玉,想到了那个让我耿耿于怀的事,盯着他问,“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去找谢表姐?”
谢阆玉从怀里摸出一对瓷娃娃递给我,男的像他,女的像我,我才想起来,谢家表姐最是擅长捏瓷娃娃了,也想起来成婚前,我曾羡慕过谢表姐的瓷娃娃好看。
后来再一问,谢阆玉被表姐抽巴掌,果然是要买人家的定情信物瓷娃娃。
夫君突然诈尸,我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叶子牌被没收,七位姨娘也被策反,银钱尽数锁在了小私库里。
在我日夜沉迷叶子牌后,谢阆玉似乎与七位姨娘杠上了,先是连夜送去身契,又是给出警告,不许和我打叶子牌。
近日府里像是在偷偷摸摸在做些什么,我估摸着是给谢阆玉接风洗尘的,那满目红布条比我成亲那日还多。
我缠着他问了许久,他才缓缓说了句,“我想补你一个大婚,我不希望日后你想起大婚,都是不愉快的。”
府里的红布条挂的差不多了,白日有丫鬟送了件嫁衣来,是匣子那件织金绣桂花的嫁衣,还有那套头面。
我第二次披嫁衣,居然比第一次还紧张,我看着谢阆玉的衣袍,我伸手要去牵住,被谢阆玉握住了手,我听见他和我说,“陆舒舒,以后的日子里,我死都不会放手的。”
我看着那对龙凤喜烛,噼里啪啦的火烛声响起,这一次终于能真正的让喜烛燃尽了,而不是她哭着和喜烛一起流泪。
半梦半醒间,我听见他说,“陆舒舒,你是我的妻子,我的唯一。”
我这才明白,他那一匣子珍藏的旧物品,那件织金嫁衣,那套金头面,原来,都是我的。
从始至终,我都是他的那个唯一。(原标题:《待君归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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